校友简介
张泽锋,14级艺术设计与传媒学院校友,青年工艺美术师,裕德堂壶艺研究所艺术总监,系百年老字号裕德堂第五代传人,在其父亲张瑞端-中国工美行业艺术大师的精心指导下,技艺日渐精湛,近期所创作的作品屡获大奖,深受壶艺藏家青睐。
生命是一个过程 也是一种目的
我的多元化老爸
文 | 张泽锋
儿时懵懂无知的年纪里,总觉得自己的爸爸不够光鲜、不够牛掰,没有令我引以为傲的工作,也不像邻家爸爸那样喜欢陪孩子去游乐园玩耍。
印象中的爸爸,长年累月都是独自坐在小破屋里饶有兴致地玩儿泥巴。爸爸的全身心投入,让我很是费解,我真的不知道,那堆脏兮兮的泥巴有啥好玩的。每当他拿着自己新出窑的壶眉飞色舞地欣赏时,我都甚是不屑:买个玻璃壶不也同样能烧茶喝,何必那么费劲儿非要自己捏一把?
在我12岁生日那天,爸爸郑重地告诉我,他不是在玩泥巴,而是传承“裕德堂”的祖业!未来,希望我也能子承父业。我摇头求饶说不要,我要去做生意赚大钱,咱们祖辈儿原本不都是成功的商人吗?
方圆 · 壶 - 张瑞端
但是,从那天开始,“裕德堂”像棵神奇的种子,被爸爸种进了我心里,耳畔时不时就会响起这三个字。初中毕业时,爸爸在暑假里让我开始学习拉坯,每天完成爸爸的规定作业后,我都是腰酸背痛浑身汗。那一刻,我深刻体悟到了爸爸的辛苦。但是,依然不想子承父业。我认为手工业者挣钱太慢。
坊间传说,我家的祖辈们,在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,便是活跃于潮汕及东南亚商界的儒商了。我相信自己骨子里流淌的是商人的基因,自认为,在我们学校门口开个奶茶店,都比爸爸做壶赚钱快。
读高中时,爸爸的工作室已经初具规模。虽然,按照地方族规习俗,“裕德堂”制壶技艺不得外传,但爸爸却以一个老兵的情怀,突破家规,收徒传艺。我作为他唯一的儿子,不管情愿不情愿,都理所当然地成了爸爸的徒弟之一。
徒弟就是徒弟,最初学徒的日子里,我丝毫没有优于其它徒弟的福利和特权,甚至会被更加严格地要求和管教。这让我委实有些反感。
寒暑假里,爸爸会让我跟其他学徒一起,每天周而复始地练习拉胚,而且只能重复拉葫芦状、仿古型、自我创作三种壶型,不准超出这三款的范围。我把爸爸的话左耳听进、右耳溜走,压根没往心里去,自认为自己是张老师的亲生儿子,从小见爸爸拉坯做壶,是有足够资本可以任意拉胚的。于是,就胸有成竹地在爸爸规定的三个壶型之外,额外拉了几个自认为很有个性的壶胚。
本以为爸爸会表扬我有创意,可是,爸爸的一顿训斥,让我心中仅存的那一丝优越感,在他的众位徒弟面前丧失殆尽:“做壶是件手艺活儿,要静下心来下慢功夫。世上没有一步登天的好事,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壶艺大师,就要有扎实的基本功。让你重复拉壶胚,就是锻炼你的基本功。你要从不同角度去揣摩自己拉出的壶胚,通过感悟每个壶胚的一个个微小差别,不断完善壶型。通过观察,提高心、手、眼的协调性,提升审美观,继而完成一件成熟的作品。”
虽然倍受打击,但父亲的严格,倒是让我想起了课本里达·芬奇学画初始阶段的画蛋经历。我理解了父亲的一片苦心,他这是想把我往艺术高地引领啊!
可我觉得,爸爸的技艺我实在难以企及,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另辟蹊径,走出一条与父亲不同的成功路。爸爸倒也不强求我非要做家族产业,他只顾自己潜心创作。而我课余时间,有兴致玩泥巴做壶时,就去爸爸工作室拉一把壶出来欣赏把玩;不喜欢玩泥巴时,就由着性子跟小伙伴们一起去追逐诗与远方,寻找商机开店做生意。
民族魂 · 壶 - 张瑞端
高考结束后,那个暑假特别长,与老爸朝夕相处的时间多了,我才从爸爸的言谈举止和作品中,开始慢慢读懂老爸.
他是一名海军老兵,身上深深烙着兵的印记。曾有业内人士惋惜爸爸当兵4年耽误了艺术创作的最佳时段,而老爸却认为,正是那段军旅生活,为他后期的艺术创作奠定了夯实的基础,一身的军事素养也令其作品更具内涵,更有家国情怀了。爸爸的作品中,《劲节》蕴含的就是军人的百折不挠的英武气韵。而《民族魂》《大潮》更是彰显了爸爸的一腔民族情和爱国志。
在老爸看来,唯有国家的繁荣昌盛才能促进家族企业蒸蒸日上,唯有国泰民安才能保障收藏业兴旺发达,唯有收藏业红火,他的壶艺才能传承发扬
他在自己从艺的路上,一直在用军人的特有坚韧和执着在坚持,他是纯粹的艺术工作者,他用不停的阅读滋养着匠心,用精益求精的技艺弘扬工匠精神。
孺子牛 · 壶 - 张瑞端
高考后,在填写个各种表格时,校领导看到我在父亲一栏填了“张瑞端”三个字,突然眼光发亮、嘴巴大张:“你是张瑞端的儿子,张瑞端是你爸?他是我的偶像啊!”我挠了挠头暗自揣度:“张瑞端是我爸,他跟别人没什么不同啊?我爸竟然也有粉丝,而且还是我的老师!”
当天,我上百度搜索了父亲的姓名。呵呵,这一搜才发现,爸爸除了摆在工作室里的各种获奖证书,竟有数不完的各种头衔:正高级工艺美术师、中国工美行业艺术大师、广东省工艺美术大师、中国工艺美术协会常务理事、广东省工艺美术协会副会长、广东省工艺美术研究所紫砂艺术中心主任研究员、广东省工艺美术协会紫砂朱泥壶专业委员会执行主任、潮州市工艺美术协会副会长……
可是,爸爸在家里,就是一个最普通的老爸了,他不问钱事,一心只顾壶艺创作,用壶痴形容他一点儿不为过,他潜心创作时,经常达到废寝忘食地步,喊他几声吃饭他都不会理你。待他做成一把心仪的壶时,不管是否吃饭时间都会大呼:“拿酒来,喝两杯庆贺一下!”
半个月亮 · 壶 - 张泽锋
普通人在酒精的作用下,仅仅是酒后吐真言抑或是“酒逢知己千杯少”,无非是多喝几杯酒、胡说几句话,而老爸则是遇到知己就酒后送壶。妈说他每次都是在酒后把多年的心血送出去了,爸却说,把壶送给了懂壶爱壶之人,才是物尽其用,才是传承发扬非遗文化。
老爸只知道潜心创作和友情相赠,却并不知道他自己的作品在市场上的行情。从艺路上30多年,他从来也不曾卖过一把自己的壶。每次有发烧友咨询壶的价格时,他都一脸懵懂地指指我妈:“问老板!”因此,我常常想,如果没有妈妈的精心守护和打理,仅凭我爸的“匠心”,是否可以令“裕德堂”牌匾如今天这般金光闪闪、光芒四射?
这个问题想多了,渐渐地,我便有了家族责任感!于是,我真正开始了潜心学习壶艺制作了。
大学里,我学的是服装设计。我把服装的时尚性和飘逸感也融合到了自己的壶艺制作中,如今,我的壶艺制作已经小有成就,曾经在2015至2018年中国(深圳)文博会“中国工艺美术文化创意奖”上获得四连冠金奖,还取得了工艺美术师职称,顺理成章成为了“裕德堂”第五代传人。
聪者猪 · 壶 - 张瑞端
爸爸的内心是一个盈满了爱的人,他爱壶,爱祖传的“裕德堂”牌匾,便全身心投入创作,弘扬壶艺;他爱爷爷奶奶,把见爷爷奶奶当成他最大的“日常享受”——爸爸除了做壶,在日常里花费时间最多的,就是陪伴爷爷奶奶吃饭聊天。奶奶生病住院,他会立马放下手中的壶艺,赶去医院陪床。
爸爸只知道创作,却并不知道,自己的双手为家庭和社会创造了多少财富。家中的财政大权统统交由妈妈打理,即便是妈妈给爸爸专门开一张银行卡,当爸爸外出、必须单独支付款时,还是会急咔咔地打电话求助我妈:“这张银行卡的密码是多少?”输完后便又把密码遗忘了,下次用时再找我妈问。
爸爸对妈妈,既有百分之百的信任,也是真心奉为绝对的领导。家中买第一辆轿车时,爸爸让妈妈先用,他则捡妈妈用过的摩托车当交通工具;随着家庭条件日渐好转,家中又添置了新车,爸爸便主动提出用妈妈的二手车,坚持让妈妈常开新车;出国参观回来时,他给妈妈带回一堆护肤品和一个名牌包包,却没为自己购置任何物品。
虚扁 · 壶 - 张瑞端
爸爸不仅挚爱壶艺和家人,平日里,会很积极地参加省工艺美术协会举办的各项慈善活动。2008年汶川地震发生后,爸爸立即拿出心爱的作品《傲梅》壶参加义拍,所得善款全额捐赠灾区,他是以此祈愿灾区军民能以《傲梅》凌寒怒放的品格傲然挺立、抗震救灾!
玉树地震发生后,爸爸把收藏多年的《晨曲》拿出来参加广东省工艺美术协会组织的义卖活动,把款项如数捐赠给灾区,鼓励灾区人民迎着晨曦,重建家园!
2015年,爸爸把作品《寿壶》的义卖款,全部捐赠给了潮州市公益基金会……
尽管爸爸对社会、对家庭付出的都是满腔的热情和真诚,但却低调内敛到恨不能把自己揉搓进泥土里。
前几天,《广州日报》记者采访时问他:“您热衷公益事业,曾经都有哪些善举?”他所答非所问:“记不得自己具体有过什么善举了,只知道,平日里与邻里和睦,与自己和解,与家人唯亲,与同行为师,与自然和谐。”
欢歌起舞 · 对壶 - 张泽锋
所有人都以为我的大师老爸在家是不接地气儿的“男神”,其实,他也有很家常的一面。妈妈辛苦时,他也能偶尔入厨煮菜烧饭,他做的炒粿条很正点哦。今年他的生日,我让他对着蜡烛许愿,他竟然祈愿:“让我家阿锋早日娶个称心如意的儿媳回来,开枝散叶!”
呵呵……我才刚刚24岁,老爸咋就跟普通人一样有着这样的小期盼、小欢喜,急着当爷爷了?他的大师格局呢?
我爱我的有血有肉有情感、有爱有为有担当的多元化老爸!能与他为父子,是我此生之幸运!
张瑞端
正高级工艺美术师
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
中国工美行业艺术大师
中国工艺美术协会常务理事
广东省工艺美术大师
广东省工艺美术协会副会长
广东省工艺美术研究所——紫砂艺术中心主任研究员
广东省工艺美术协会“紫砂朱泥壶专业委员会”执行主任
图文|张泽锋校友
编辑|李珍珍
校审|余醒雅